这是一个不错的转折,刘金学觉得自己不辱使命。
而就在第二天,26日,河边又出现了风波。
有人报案说,在打捞尸体的对岸,发现了“强奸现场”。刘金学赶到河边,就看到李树芬的姥姥拿着一个信封,朝着人们挥舞。信封里是一叠卫生纸,据说是从“强奸现场”发现的。不远处,几个法医正在刮取地上的血迹,太阳底下,血迹泛着暗黑的光。
河边人们的讨论已经炸开了锅,真相仿佛正在向人们此前情感的推断一步步地靠近。强奸、杀人、沉尸,那即是21日晚上发生的一切吗?
与此同时,第二次的尸检报告传到河边。法医鉴定,少女李树芬处女膜完整,溺水前未发生性行为。
但那滩血迹,让刘金学不由想起,6月22日晚上,有场大雨,一直持续到黎明,足以冲刷此前的一切罪恶。
可现场的人们多半不这么理智。
十
李树芬的母亲也不希望河边的事态再持续下去。这些天,她感觉自己一家更像是暴风雨中的孤舟,身不由己,被看不见的力量推来搡去。
6月27日晚上,家属们和政府代表试图最后一次达成共识。他们又坐在了一起,这一次,李秀华也从贵阳回来了,大家都在猜测这个男人从省政府那里究竟得到了什么。
那一夜的协调会,开到了12点,进展异常的顺利。
政府在经济上提出了八点补偿,能表的姿态都拿出来了,能动员的部门也都掏了腰包。
那三个孩子,由于家里穷,每家最多只能拿1万块钱。其次,教育部门适当捐助一些;李树芬所在的学校三中,捐助5500元的保险费;他们家所在的玉华乡政府,给予经济补助和粮食补助。另外给家里老人低保方面的照顾,还有李树芬的哥哥,如果考上大学,给予贫困生资助。
李秀华对于这个处理意见没有异议。刘金学不由得舒了口气,他感觉一块大石头放了下来,自己办成了一件大事,随即给负责善后的副县长肖松拨去电话。双方商量好,第二天上午在县政府去签字画押。
那一夜,在刘金学看来,李秀华显得颇为异常。他莫名其妙地对刘金学说了这么几句话:
一、北京今年开奥运接待上访者吗?
那天有个警察威胁我,说我随便去上访,即使到了北京,今年开奥运也把我赶出来。
二、儿子的高考分数下来了,480多分。
我儿子就是厉害,左手答卷子都能考上大学。
三、这事过了,我跟我老婆肯定得分(手)!
那一晚两个人聊得很迟,刘金学留他住下,李说什么都不答应。他说县城里,不习惯。摸着黑,就进山了。
第二天,28日,早上八点,电话铃声吵醒了刘金学。
电话里是李秀华的声音。他说,“哥,对不起,昨晚的事,我不能答应,我本命年犯斗牛。”
李秀华的出尔反尔彻底惹恼了副县长肖松。他当天下达了最后的处置通知,要求在下午两点半开始,处理安葬李树芬的尸体。
刘金学吓得不敢见县领导,灰溜溜地去上班。大约下午4点,他听到街上喊声震天,跑出去一看,河边的人们上街“请愿”了……
本案的三大疑点
其一,少女因何而亡?
法医只是证明少女是溺水死的,并没说孩子是自杀溺水。
如果按照官方公布的结果——李树芬和刘言超在谈恋爱,那么从任何角度看,西门河大堰桥(溺水处)都不是一个适合谈情说爱的地方。那里只有废弃的厂房和大片的玉米地,很容易让人产生犯罪的联想。这个城市谈情说爱的年轻人,《中国新闻周刊》记者调查了10对左右,他们如果非要去西门河,都不会是大堰桥。
支持少女自杀论者,拿出的证据是,在QQ上,李树芬曾不止一次地跟别人说,我不想读书了。
但这个结论的问题是,少女不想读书,并不是只有死路一条。
或者是传闻中所说的,她在家里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。这一点在记者的采访中,除了3位现场的当事人(王娇、刘言超、陈光权)持此观点以外,没有人这么说过。
其二,“叔叔”为何被打?
6月25日上午,李树芬的叔叔李秀忠被公安局叫去了。公安局希望这位教师“重大局,出面负责做家属的工作”。但李秀忠和几名干警发生了冲突,回家的路上,被打事件发生。随后,有人传言“死者的叔叔在讨公道时被打死”。
至今,此事还在调查中,李秀忠被谁打仍是谜团。
其三,为何要做“俯卧撑”?
这是外地人最关心瓮安的一个问题。
2008年7月1日晚,贵州召开新闻发布会。贵州省公安厅发言人在介绍调查情况时说到,6月28日22:00时许,即在李树芬溺水之前,与其同玩的刘言超曾制止过其跳河行为,见李心情平静下来。刘“便开始在桥上做俯卧撑,当刘言超做到第三个俯卧撑的时候,听到李树芬大声说‘我走了’,便跳下河中”。新闻发布会几分钟后,“做俯卧撑”一语即开始流行于网络。
“俯卧撑”的制造者刘言超在接受《中国新闻周刊》记者采访的时候,已经明确表示:一、他平时很少做俯卧撑;二、他平时最常见的动作是以一条腿为重心,另一条腿抖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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